王金镛取了一个好名字。初见其人很难不将他联想为武侠小说中的高手。名字里多“金”又似乎注定一辈子同金属打交道。
今年九月,王金镛以稀土湿法冶炼分离的硫酸法、第一代到第五代盐酸法工艺研究、稀土金属的火法冶炼技术、20多个科技研发项目、12个技术革新奖等科技研发成果,被乐山市总工会、经济和信息化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授予“乐山工匠”的称号。对此,王金镛的表态很谦虚:“类似的表彰应该多向科研一线的员工倾斜,我作为一个从事管理工作的人员,是浪得虚名。”
其实,王金镛的职业生涯就是在技术与管理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反复在两者之间总结、提升。
王金镛认真、严谨、务实、精益求精的工作作风与他在大学遇到的好老师的要求和敦敦教诲以及第一份工作遇到的好领导认真、严谨、科学的工作作风密不可分。
在上大学时,院系不但重视学生的系统理论知识教学,而且同样重视学生的动手能力培养,多门学科都开设实验课,每门实验课老师的要求都很严。他回忆道:其中,令我终身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大二生产实习中的第一次实验,在我做第一次实验时,老师看我实验台上有几滴液体,走到身边问我“这几滴液体是什么?”我问答:“是水。”老师说:“不管是水还是其它的液体,你的实验必须重做。”我问:“为什么?”老师答:“你说你洒的是水,我怀疑你洒落的是试剂,你洒落在台面的水为啥不及时擦去,如果洒落的是试剂,时间长了,你记不清了,玻璃器皿粘上或实验器具粘上与其它试剂瓶接触会造成其它试剂的污染,做出的实验结果准确性会高吗?实验是很严谨的,每一步都必须按预先设计好的流程做,任何试剂药品都不能洒落,否则做出来的实验结果与实验目的不符,你怎么去查找原因,是实验过程错了?还是实验参数条件不对?你们是学生,每门课的实验都是精选且都是验证性的,结果都是唯一性的,做不做实验,正确的实验结果都在老师那摆着,做出不对的实验结果,不会说你有创新性。你们现在做验证性试验都不严谨,将来你们参加工作,走进实验室或开发室,让你们开发一种产品,或做某工艺流程开发,你没有严谨的实验步骤,你开发出的工艺,等做中试或大试,做不出小试同样的结果,岂不是造成时间、试验经费的巨大损失,更重要的是多次下来你自己都会怀疑自己的实验能力。大专院校做中试和大试失败的案例太多了,其中部分原因就是小试不严谨,探索出的条件与实验过程实际条件不符造成的。这就是我让你重做实验的原因,你们还是学生,对你们严格要求是对你和对学校都负责。”自从那以后,他的每门实验课程的每一次实验结果都是又快又准,实验课的成绩门门优秀。
大学毕业的他进入四川稀土材料厂,第一份工作是基层实验技术人员。对于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王金镛印象最深的是领导开放、务实、严谨的工作作风,这对他后来的工作影响很大。“一边坚持学以致用,解决生产过程中的技术问题;一边坚持理论联系实际,在总工的指导下,就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实验。”王金镛如此说。
尽管“很多很多的实验”是很枯燥的,但王金镛却把“做”当作了一种乐趣,是一种享受,白天做不完的,晚上接着做,每遇到一个新试验,总想尽快知道试验结果。在材料厂工作期间王金镛遇到了一个好领导。“当时四川稀土材料厂的总工是一个要求极严格的人,我从他身上学习了很多优点。”王金镛说,“反复的实验很容易让人产生精神上的惰性,但他总能在关键的步骤上给我提示,反复几次下来,进步就很快。”试验也就越有劲,在参加工作半年多时间解决了日常生产中很多技术问题,同时完成了一系列试验,后成为一0九地质队第一例破格提前转正的学生。
老资格国企严谨开放的技术研发氛围、尊重下属的专业意见、技术和数字说话的学术风气也给予了年轻的王金镛更多的空间。“在参加工作初,他有一次送样到化验室,看分析人员做一个项目分析,从分析原理上发现他们加入两种试剂的顺序不对,就自作主张把他们的操作规程拿来改了一下顺序,后被领导在会议上当众批评。但是,两个月后,95版国家稀土标准第一次印发出来,该项目的分析试剂加入顺序与他当初修改后的一样,领导亲自到实验室向他道歉。王金镛说:“你的批评完全是正确的,我错在先,事前未向你请示报告。”领导说:“你未经请示,擅自更改规程,的确错在先,这是不对的。但这不是关键,看问题看实质,看出发点。你修改后,提高了检测结果的准确性。即使在之前你向我请示,我还不一定同意你修改。”
三年时间,王金镛从一个基层技术人员走上专业技术岗位。到2022年,在四川明宗稀土冶炼有限公司,他作为总工程师开始指导整个工厂开始第二代盐酸法工艺流程开发,且在生产上做了大量的试验,积累了盐酸法生产98氧化铈的宝贵经验。回顾体制内的工作经历,王金镛反复强调扎实的基本功的重要性,厚积薄发总是以“厚积”为起点。对技术的一丝不苟作为四川稀土材料厂的传承,也作为他个人的标签带入了后来的工作。
王金镛说自己从事管理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被双重压力“逼”出来的。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王金镛也去了一家私营企业继续做自己的老本行——“总工程师”。但私营企业对成本、利润的敏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经营理念倒逼王金镛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专注于学术。“带着问题深入一线,兼任过多个车间主任,理顺一个,移交一个”王金镛说,“那时是很有危机感的,除了财务和经营两个部门外,各个部门都待过。”八个月的时间,王金镛将稀土湿法冶炼所有的生产车间都待了个遍,对生产有了更深的体会,总结出了自己的理解。之后他便开始出任总经理,承担起了管理。
2009年,科百瑞完成股权改革。这个时期,王金镛来到科百瑞,开启又一次转型。
科百瑞采取的火法冶炼技术,同王金镛熟悉的湿法冶炼区别很大。在这里,他从头开始学习新的稀土生产技术——稀土火法冶炼。谈及此处,王金镛又再次强调了基本功和理论基础的重要性。
科百瑞在2010年以后迎来了快速发展期,这其中两个关键的机遇期王金镛都亲身参与。
2010年,科百瑞第1次启动技改,产能从1000吨逐步扩张到3000吨稀土金属/年。2011年,王金镛与公司老板一起,全力冲刺国家环保核查,补齐了国家环保要求的所有手续,并在2012年完成了环保设施的设计改造工作,为企业的长远发展打下基础。
2013年,乐山NG体育增资科百瑞,并在2017年通过重大资产重组,将科百瑞纳入上市公司NG体育资源,企业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
2009年至今,王金镛的工作就未再离开科百瑞。他为科百瑞的跨越式发展倾注了大量心力,科百瑞年产能稳步增长,能耗低,炉寿命较大延长;取得了多项自主知识产权的专利技术;完成了省级两个知识产权成果转化;年产值稳步快速增长。2015年启动了6000吨稀土金属技术升级改造项目,于2022年年底建成投产。2019年,NG体育资源四川板块成立以后,王金镛出任乐山NG体育主管生产的副总经理。在乐山NG体育,他把长期从事稀土生产的心得体会和“重实践、下基层”的管理经验进一步贯彻,强调数据说话,把降本增效作为工厂管理的核心。2019年以来,乐山NG体育的生产成本进一步降低,产能也得到很大提升。谈到企业未来规划,他认为,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当发展遇到瓶颈时,首先是寻找适合企业的生存方式活下来,其次是谈如何好好活,最后才是追求活的品质。根据不同的氟碳稀土矿,开发流程短的、成本低的、稀土回收率高的绿色冶炼工艺,使企业持续、健康稳定发展。要认真做好技术与管理这篇文章,多层次培育管理和技术于一体的复合型人才。
对王金镛的采访朴实无华。他自己也反复强调“没有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在他那里,语言落于纸面,变成技术细节和枯燥的数字。但正是这些枯燥的数字对于企业才具有顽强的生命力。